从《迷你世界》侵权《我的世界》看网络游戏著作权侵权中的“停止侵权”
《迷你世界》侵权《我的世界》一案（以下简称“迷你世界”案）诉讼已经在2022年12月落下帷幕，作为网络游戏著作权侵权领域的第一案，经过四年的一审二审，最终经由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决，要求深圳市迷你玩科技有限公司应当自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内删除《迷你世界》游戏中230个游戏资源/元素同时赔偿广州网易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上海网之易吾世界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经济损失及合理开支共计5000万元。案件已经落下帷幕，但是其中诸多判决逻辑对于网络游戏著作权侵权有着长足的意义，本文中笔者就其关于“停止侵权”这一内容进行讨论和分析。《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百七十九条规定，承担民事责任的主要方式包括停止侵害、消除影响、赔偿损失等，该法条应用于网络游戏著作权侵权中往往会出现较大的争议。作为著作权人往往希望侵权产品直接下架或者停运，以从根本上停止侵权行为的发生。而侵权人往往会以“社会公益说”进行抗辩，如果将网络游戏进行整体的关停，那必然将产生大面积的用户违约，赔偿最终导致进一步扩大侵权人的损失。那么在迷你世界案中，法官对于网易公司要求停止《迷你世界》继续运营的请求是如何进行论述的呢？首先，法官肯定了网络游戏玩家的权益，其认为“根据游戏的模式尤其是在创造模式中，玩家可以按照自己的构思，利用众多游戏元素搭建起虚拟世界，其中部分可能形成具有独创性的表达。《迷你世界》中的“迷你工坊”是用户生成内容（UGC）的集合平台，包含大量玩家创作的新地图或其他艺术作品，同样具有在法律上保护的价值。玩家群体的合法利益，不宜被忽视。”其次，考虑侵权内容比例“《迷你世界》虽然抄袭了《我的世界》游戏元素及其组合设计，但并非由内到外、由表及里的全方位抄袭，《迷你世界》自身也有创新之处，比如游戏元素的美术形象等视听效果方面就有其特色。且网络游戏通常会进行内容上的更新迭代，《迷你世界》经过多次更新，逐步加入了一些与《我的世界》游戏元素完全无关的内容，这在相当程度上稀释了最新版本游戏中侵权内容所占比例。最后，考虑整改可能性。从《迷你世界》历次版本的更新内容看，删除或修改部分游戏元素在实现途径上并非难事，也不至于导致游戏完全无法正常运行。”综上，民事责任的承担应当与损害后果相适应，停止侵害的具体方式以阻止侵权行为持续、防止损害进一步扩大为限，如果简单判令迷你玩公司停止运营《迷你世界》，可能造成当事人之间重大利益失衡或者消费者群体利益损害。综合考虑游戏类型特点、侵权内容占比、整改可能性等方面因素，迷你玩公司承担停止侵害责任的具体方式应为删除《迷你世界》游戏中侵权的 230 个游戏资源/元素（70 个基础元素、151 个合成元素、9 个生物元素）。从上述审判思路中，广东高院的法官通过三个方面的论述，为网络游戏侵权中的“停止侵权”如何履行提供的良好的思路。首先，对于是否需要停止运营，最重要需要考虑的是停止运行将导致权利义务受损的范围。以本案中举例来说，在停止一款沙盒类网络游戏运营时，大量经由玩家二次创作的独创性作品，将会受到严重的侵害。因此在考虑时，除了侵权人和权利人之外，停止侵权还需要考虑到有法律关系的第三人。其次，需要参考侵权行为的具体程度，本案中迷你世界侵权我的世界的内容已经通过要素表的形式进行了列举，且上述的要素具体，清晰，具备有修改的可行性，因此在考虑停止侵权方式的时候根据具体的侵权行为，来进行修改、停止才符合法律对于停止侵权规定的内核。最后，还需要强调的是，权责的统一。法律上的侵权人，并非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在对其进行惩罚时不能盲目扩大范围，进而以暴制暴，显然不符合法制的要求。
